三、进一步推进国家安全学和国家安全学学科体系建设 概念是学科的基础,是理论的细胞。任何理论体系和学科体系的成长,都离不开作为其基础和细胞的一系列概念的出现,离不开众多概念构成的概念体系。一个学科中的概念有存在问题,学科的基础就不牢靠,整个学科就有问题。概念的问题越大,其所在学科的问题就越大。因此,要形成国家安全学和国家安全学学科体系,首先必须确立符合时代特点、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概念体系。 概念问题说到底,是一个逻辑问题。近代以来的自然科学之所以能够成其为科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们都解决了概念方面的逻辑问题,使学科中的概念取得了学位领域普遍认可的准确含义。与此相反,社会科学发展迄今之所以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科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没有真正从逻辑上解决概念问题。这些年在探讨国家安全理论问题时,我们越来越认识到,要使“国家安全学”真正成为科学,一个最起码的前提就是要对这一学科中涉及的概念进行严格的逻辑分析,按照逻辑方法的要求给出每一个概念以准确而无歧义的严格定义。(P.1)同时,由于任何概念都是借助一定的语词表达的,不同语言系统虽然在自然科学领域能够较好取得概念上的一致,但却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常常存在许多理解的偏差与歧义,从而使同一学科同一理论在不同语言体系中有其特殊的文化特色。我们在汉语文化体系中界定国家安全学的各种概念,必然使其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概念,最终形成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概念体系。 根据2004版《国家安全学》提出的“古今中外归纳概括法”,建设中国特色国家安全学学科体系时,首先需要搜集归纳古今中外国家安全思想和理论中已经有的概念,把有用的概念直接拿过来进行逻辑分析和定义。由于当前中国的国家安全学主要是我们自己根据古今中外国家安全历史和现实归纳概括出来的,许多概念属于自创,或者是自己直接定义的,受他国影响较小。但是,也有一些概念,汉语表达与西文语词具有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联系,也有不共形式、不同程度的差异,因而常常很是纠结。对此,有时需要突破西方文字和西方学术的某些局限,直接根据汉语传统和当代汉语的实际使用进行定义。 例如,“国家安全”包含的“国家”与“安全”两个概念,中英文含义就有差异,西方学者对它们的使用、解释和定义也不符合汉语习惯,而且也不合逻辑,缺乏科学性,故而我们必须根据在汉语体系中按照逻辑方法对其进行科学定义。早在2004年版《国家安全学》中,我们就指出了英文“国家安全”一词,即national security,无法概括古今中外的所有国家安全,因为这里的national是指以后才出现的民族国家,因而它的准确含义只是“民族国家安全”,而不是普遍的“国家安全”。如果用state security来指称国家安全学研究的国家安全,这既不符合西文习惯,更有损于当代国家安全所有承载的人本性质、民主性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2004版《国家安全学》写道:“如果大胆地突破英语话语霸权的束缚,也完全可以在英语中创造一个新词guojia来表达汉语的‘国家’概念,并相应地把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安全’一词译作‘guojia security’。由此便可以说,国家安全学所研究的‘国家安全’,是以national security为主体和主导的但同时容纳了state security的‘国家安全’(guojia security)。”(P.11)后来,《国家安全中的“国家”概念》一文更明确地指出:“汉语‘国家安全’的两种英语表达State Security和National Security各有长短,难以取舍,因而需要一个把state与nation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的英语新词。依据汉语旧词‘国家’能容纳英语state、nation和country的高度概括性,给英语造一个新词‘guojia’,把‘国家安全’在英语中表达为‘Guojia Security’,便能把国家安全学理论要求的‘国家’概念的普遍性、科学性与人文性、民主性很好地统一起来。”(P.11) 对于“国家安全”中的“安全”概念,《国内关于安全是否具有主观性的分歧和争论》一文指出:“国内关于‘安全’概念的研究有两种倾向,一是根据在国际上具有语言霸主地位的英文来解释和定义,或者直接引用以英文为工作语言的西方学者的观点来解释和定义;另一种是则根据汉语语词和逻辑要求来解释和定义,并且认为这种定义和解释才具有科学性。这两种不同观点的分歧和争论,已经成为国家安全研究不可回避的一个基础性理论问题。虽然在语言学的意义上,对‘SECURITY’做出具有主观性的解释是完全成立的,但这种解释仅仅适用于‘SECURITY’,而不适用于‘安全’,并且这种解释仅仅是一种词典意义上的‘释词’,而不是科学意义上的‘定义’。”(P. 1)此前,我们已经根据汉语“安全”一词的含义,下了这样一个中国特色的定义:“安全就是没有危险的客观状态,其中既包括外在威胁的消解,也包括内在疾患的消解。”(P.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