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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新京报
“只需在指定房间里独自生活一个月,就有机会撬动40万奖金。”看到这则宣传语时,35岁的张有志觉得,自律挑战跟天上掉钱没啥差别。平时他常对朋友调侃:只要有网、食物和空调,自己能在出租屋里待到天昏地暗。 与自律挑战工作室取得联系后,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工作室工作人员向他介绍挑战细则:所谓独自生活并非每日躺睡吃,挑战者可以做的事、不能做的事、必须做的事有详细规定,所有的规则附在一份合同中。挑战场所是一家普通的连锁酒店,里面有一个摄像头,每天工作人员定时送足够的水和食物。 另外,挑战者每次需交一笔9000元报名费。 刚刚经历了生意失败的他,时常在朋友圈里看到工作人员发“又有挑战者拿走了40万大奖”。“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对自己说。 2024年9月底,张有志从上海飞往成都参加某工作室的自律挑战。工作人员向他展示了需要签订的合同,密密麻麻写满了挑战规则:挑战者整个面部在监控下不可遮挡,不可超出监控范围,如发生遮挡每次不超过3秒,超过3秒算违规挑战失败;每天24小时内可使用一次手机,北京时间10点到11点可使用手机3分钟;挑战期间不可与外界交流,不能肢体动作交流,不能主动开口跟工作人员讲话…… 如违反任何一项,则视为挑战失败,报名费不予退还。 张有志交纳9000元报名费,开始了一段让他后悔至今的自律挑战。“我在那儿连续挑战了7次,每次9000元报名费,一共待了20多天,挑战全部失败。最快的一次放下行李挑战就失败了。” 同时期,来自广东的陈晓莹,来自河北的杨大伟,来自河南的孙博也在全国各地参加了“自律挑战”。他们的经历与张有志类似:个人财务状况吃紧,被视频平台上“少量报名费撬动高额奖金”的挑战宣传诱惑,最后挑战都以失败告终。 上述挑战者对新京报记者说,失败的条款在合同上似有似无、规定不清晰,还有工作人员利用各种方法引诱挑战者违反规则。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博弈,后来才惊觉“像是一个圈套”。 2024年底,张有志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法院判定涉事自律挑战工作室合同无效,并退还所有报名费。四川霖澳(天府)律所赵娜律师告诉新京报记者,张有志和工作室所签的那份挑战合同可能违背了《民法典》规定的合同签订要遵守公序良俗原则,应是一份无效合同。 回想那场致富幻梦,多位挑战者都觉得所谓自律挑战跟电视剧《鱿鱼游戏》并无二致,“无非一个图财,一个害命,底层逻辑都是设法将人性中的贪婪无限放大。”
张有志与自律挑战工作室签订的挑战合同。受访者供图 “睡了一觉就失败了?” 张有志回忆,他参加挑战飞抵成都时,工作室派了一辆价值20万左右的小轿车来接机。小轿车一路向前,城市的高楼光影不断映射到车窗上,又迅速向后退去。张有志在后排座椅上盯着车窗发呆,“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离逆天改命越来越近。” 工作室工作人员向张有志讲解了合同里的规则。“必须”“否则”“不然”等词高频出现,张有志不停点头,但心中只理解了一半。“规则太多,神仙才能记住。”挑战开始时间由张有志决定,他准备挑战之前再仔细研究规则。 挑战室是某酒店的标准间。房间内的窗帘是白的,被子是白的,枕头也是白的,“看着挺干净”。靠近门的位置是行李架和卫生间,再往里是两张单人床,中间放着床头柜,正对面是电视柜和桌子。工作人员介绍,从卫生间门口到靠近床的位置是摄像头能拍到的区域,大概占房间的一半,踏入盲区超过一定时间会被视为挑战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