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边的道路不好走,那时母亲总是一早出发,直到天黑才能回家,每次到家都是嘴唇干裂、精疲力尽。麦尔干心疼母亲,12岁便辍了学,上山陪着母亲一起巡边、护边。
布茹玛汗和儿子麦尔干在巡边途中吃饭。 资料图片 不过,即便到了母亲身边,麦尔干也知道,母亲的爱不会只留给自己。除了家中的5个孩子,母亲还惦记着边境线上的“兵儿子”们。 冬古拉玛山口海拔4290米,地形崎岖险峻,天气变化无常,即使是在夏天,夜里的气温也会降到零度以下。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刺骨寒冷的狂风一场接着一场,把鸡蛋大的石头吹得满地乱跑。人在山梁上巡逻时,必须手脚并用,一边走一边抓住身边的荆条,稍有闪失,风就会把人掀下山去…… 这里是边防连官兵巡逻的最后一站,战士们走到这里时,往往已是人困马乏、给养耗尽。所以布茹玛汗总会算好每月战士们抵达的时间,提前为他们准备好干粮、奶茶。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麦尔干还记得,自己16岁时的那个秋天,暴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那天直到天黑,原本预计当天抵达的8名边防官兵也迟迟不见踪影。布茹玛汗焦急万分,眼看情况不妙,便决定出门寻找。 她和麦尔干把馕和奶茶揣进怀里,披上塑料布冲进冰冷的暴风雨中。母子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途中几次差点滑下山崖,都被对方生生拽了回来。终于,他们在一处废弃羊圈里找到了被困的战士们,那时已是凌晨。 “啊?是大妈!”又冷又饿的战士们看到布茹玛汗和麦尔干,又惊又喜。等他们接过两人怀中的食物,才发现大妈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无法站稳。
布茹玛汗·毛勒朵和边防战士们一起巡边。 资料图片 还有一次,浙江籍战士罗齐辉在雪地巡逻时被马掀翻,头撞到树干,失去了知觉。等战友们发现他时,他的双脚已经严重冻伤。战士们立刻抬起罗齐辉往不远处的布茹玛汗家赶。 看着罗齐辉冻得青紫的双脚,布茹玛汗心疼得红了眼圈。她一边把罗齐辉的双脚揣在怀里取暖,一边让麦尔干赶紧去杀羊——多年高寒山区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若不及时将战士冻伤的双脚放进热羊血中浸泡,他的脚很有可能会保不住。 很快,热羊血端来了,布茹玛汗把罗齐辉的双脚放进去轻轻揉搓,之后又放入掏空内脏的羊肚里热敷。渐渐地,他的双脚恢复了血色和知觉……
布茹玛汗大妈和儿子麦尔干用羊血救治冻伤的边防战士。 资料图片 “在边境上走了几十年,这样的故事太多了,几天几夜也讲不完。”麦尔干说。两年前,母亲的双膝动了骨刺手术,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走路却已离不开拐杖。即使这样,总是牵挂边境的她还是常常让麦尔干带她去山口上看看。 就像父亲曾经深深影响自己一样,在布茹玛汗的影响下,她的5个孩子全都成了义务护边员。 越来越多的牧民加入义务护边队伍 “在这里,每一个牧民就是一座活着的界碑。” 麦尔干开车在山间缝隙中穿行,你能感受到这位48岁的柯族汉子由内而外散发的自由与豪迈。我们坐在车里,却好像是在跳蹦床: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吃力地保持身体平衡。 麦尔干说,许多年前,这里本没有路,他和母亲赶着牛羊上山放牧、巡边,从早到晚要走上整整一天;而现在,即使山路崎岖,他也终于可以沿着车辙把车速提到每小时五六十公里,一路向西。
麦尔干大叔驾驶皮卡车向护边员执勤点运送物资。 司占伟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