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上学路,两种制度间:深港跨境学童的迷惘与追寻(3)
专题 | 发布时间:20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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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019年3月22日早上7点20分,罗湖口岸,跨境学童排队过关。 差异 叶菲发现,香港小学实行校本教育,更注重个性化发展,孩子的成长肉眼可见:他成绩优秀
2019年3月22日早上7点20分,罗湖口岸,跨境学童排队过关。
差异
叶菲发现,香港小学实行校本教育,更注重个性化发展,孩子的成长肉眼可见:他成绩优秀,有自己的兴趣特长;会做义工帮助人,看到有人插队会劝说;不乱拿东西,别人给东西,会思考该不该接受;老师拍的暑假兴趣班课堂照片中,其他人随意坐着,只有他坐姿端正。
但并非所有跨境学童都成绩优秀。由于放学后赶着回家、没时间补习,学习时间比本地同学少,加上一些跨境父母不懂粤语、繁体字或英文,难以辅导功课,“跨境学童成绩好的并不多”。
“双非”妈妈夏源有更深切的体会。八年前,她赶上赴港生子末班车,在香港生下二胎女儿。
小女儿3岁开始跨境上学,她比在深圳上学的姐姐更独立、懂礼貌,书包自己背,很少让人帮忙。幼稚园老师评价她:“成绩不算好,也不调皮,属于最容易被忽略的那种。”
夏源能感受到两地教育在孩子身上的投射——香港对阅读、科学抓得紧,中英文教的深,学业压力小很多。小女儿每天比姐姐早起一个多小时;大女儿作业多,经常刷题到十点多。
二年级时,大女儿50字的看图写话还不会;小女儿200字的作文,稍加指点,就会写。大女儿只知过元宵节要吃汤圆;小女儿上课时动手做过、煮过,知道汤圆熟了会上浮,没熟的会沉底。大女儿至今不知“八国联军侵华”是哪八国;小女儿能说出八国的名字,还能讲述整个过程。
不过,有一次小女儿回家后告诉她,小区在深圳上学的孩子笑她20以内的加减法不会算,说她笨,不跟她玩。夏源一下子有了压力。
小岑第一次感受到两地间教育的差异,是在一年级第一节英文课上。老师让在练习本上写下中文名和英文名。她写了中文名后,不知道英文名怎么写,便写上中文拼音。
英文老师将她叫到讲台,问为什么重复写两遍。“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从幼儿园就开始这样写了,当时班上就我一个人这样写。”
香港小升初为“自行分配”和“统一派位”相结合,中学被划分为band 1、band 2、band 3三个级别。band 1名校多在九龙、港岛一带,离深圳太远,也很难进,跨境学童大部分在北区学校。
小岑考入粉岭一所band 2学校,每天下午三点半放学,5点到家,做完作业到了七八点,“跟香港本地同学相比,感觉时间上差了一大截,会特别累。”
16岁的“双非”女孩黄悦琪,初中开始跨境。她申请了三四所学校,没成功,被派到一所band 3的中学。学校80%的学生为内地生,以至于一些说粤语的本地同学也开始说普通话。
刚去学校时,她听不懂老师说的话,想回内地上学,一个月后才适应。她发现,香港老师很有耐心,学习不再是唯一追求,学生可以参加舞蹈、篮球、摄影等协会,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双城生活
小岑最早感受到香港与内地间的文化差异,是在家里,父母的饮食、生活等习惯大不相同。
在家里,她和父亲说粤语,和母亲说普通话;在学校,和跨境学童说普通话,本地同学说粤语——她的普通话比粤语好很多。
小学时,她发现本地同学的生活要精致得多:他们吃百奇饼干时,内地还没有;他们的饭盒上映着hello kity图案,自己是最普通的塑料饭盒;他们用漂亮的午餐袋装午餐,而她直接塞书包里;他们用卡通小方巾擦嘴,她用纸巾,她让母亲给自己弄条手帕,结果母亲找了条洗脸的毛巾……“我家也不差,怎么我看起来这么土?”她一度困惑。
“妈妈,我们家是不是很穷?”叶菲也曾被儿子这样问到。
几乎每天,他们都在两种生活中切换——白天在香港上学,足迹集中在学校、车站,其他地方很少去;下课后赶着坐车,很少参加学校、班级活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晚上和周末在深圳,这里有家人,消费不高,适合逛街、玩乐,但朋友不多。
上学路上,小岑经常独来独往。她的朋友圈主要是跨境学童,中学时的两个好友都是打游戏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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