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个名字(4)
专题 | 发布时间: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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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罗琪军听说,3月30日当晚,农场职工原本让另一位村民当向导,那位村民当时穿着拖鞋,说要先回家换双鞋,但宁南打火队等不及了,才叫冯才勇去带路。
罗琪军听说,3月30日当晚,农场职工原本让另一位村民当向导,那位村民当时穿着拖鞋,说要先回家换双鞋,但宁南打火队等不及了,才叫冯才勇去带路。
冯才勇是村里最熟悉山路的人之一,因其长年找鸡枞、松露等山货,周边的山头他基本都踏遍了,对整个泸山的地形也了解。找鸡枞要起很早,去晚了就被别人采光了,运气好的时候,他找的鸡枞一年可以卖1万元左右。
一位村民告诉澎湃新闻,这二十年发生过几次山火,都没有这次厉害。上一次烧山时,村里的男男女女都去打火,用镰刀砍,用锄头挖,隔出一条防火带。后来消防队来了,冯才勇还背着背篓上山,去给消防员送水和食物。
“你把这些山看好了,就是捡点枝丫,都可以把饭煮熟来吃,像这样烧得光秃秃,你怎么办?”这位村民说,只有保障山林平安,让山“富”起来,他们的生活才会“富”。
柳树桩旁边的山头,被烧得光秃秃
失去“靠山”的家
想到那天晚上最后一通电话,二婶实在感到后悔,“我该喊他快点回来,不要在山上了。要是把他叫回来,他就不会死。”她从小看着这个侄儿长大,人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实在心寒得很”。
大哥冯才军当时听到消息,从金阳老家搭班车赶过来,到了灵堂,他捶胸顿足地哭喊:“老弟啊,老弟……”邵燕在葬礼上也哭得死去活来,哥哥的早逝比母亲的去世对她打击还大,“就像一把刀捅进心里面”。
对于这个骤失顶梁柱的家庭,亲属们最关心的是抚恤问题。
罗琪军告诉澎湃新闻,4月3日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当天,市政府明确表态,19名牺牲人员均以烈士申报,“一个尺子一个标准,不搞例外”。但审定备案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冯才勇的骨灰暂时不能入葬烈士陵园。
这些天,王霞几乎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脸,已晕倒过几次。失去丈夫的悲痛,承担整个家庭的压力,一下把她击垮了。
4月4日,王霞晕倒后在床上休息,姑妈等亲属陪在旁边。这是冯才勇夫妇的房间,里面只有两张床,一个衣柜
之前盖房向亲戚借了17万,至今仍有15万没还。“现在我没有靠山了。家里四个娃娃,小的还在上幼儿园,老的是病人,我也是病人,老老小小三辈人咋个过哦……”她躺在床上哭诉,“我的小幺儿喊‘爸爸爸爸’,我说你的爸爸为国家牺牲了,你以后只有喊妈妈了,爸爸再也喊不回来了。”
坐在一旁的姑妈劝她坚强:“你要撑得住,你撑不住,那么多娃儿怎么办?”
罗琪军说,自从表弟去世后,二侄女变得沉默寡言,关在屋里不出来。她刚上初二,正处于叛逆期,大家都很怕她出事。
即将成年的冯小兰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在父亲的葬礼上,她忙前忙后,招待客人,照顾弟弟妹妹,闲时则跪着守灵,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地跪在那儿。
“爸爸走的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突然感觉这个城市好陌生。”她低着头,声音微抖,双手攥在一起,手指不自觉地搓动。
她原本想在毕业后当兵,多学点东西,如今只想尽快找到工作,和妈妈一起撑起这个家,“把弟弟妹妹供上大学,让他们今后有好的发展”。
她现在最害怕幺弟问起爸爸,惹妈妈伤心。有一天中午,幺弟午觉睡醒后,用稚嫩的童音不停地问她:“爸爸呢?你们找到爸爸没有?爸爸在哪里?”
她始终没有回答。
几年前冯才勇在厨房门前贴的对联:让富字安家落户,把穷神扫地出门
(文中人物除冯才勇、罗琪军之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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