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伟不怎么在意薪酬,他选中这个公司,就是看上了它离家只有10分钟的步行路程;更何况,这是一个国企,朝九晚五不加班,五险一金交着,没必要去996的公司折腾。 若时间回到5年前,钟伟的心态是截然相反的。 和大多数金融专业学生一样,当时的钟伟卷得不行——研究生三年暑假都去了实习,私募基金的行研部门、互联网大厂的战略部门、咨询机构的分析师,每一段实习都不是打杂的经历。 钟伟是黄埔萝岗人,家中还有一个年龄相差3岁尚未出嫁的妹妹,父母生育他时年纪较大,平常务农且没有缴纳社保,作为家中长子,当时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赚钱给父母养老。 直到2019年自己村的安置补偿下来。 按家里当时的房屋来看,回迁房面积能有400平米;此外,回迁前家里卖了一百多平米,加上签约和搬家奖励、12个月的临迁安置费、果树和青苗赔偿,能拿超过400万的现金。
钟伟村里的房屋拆迁补偿标准(图源:钟伟) 拆迁补偿一下来,钟伟家就买下黄埔万达旁边的三居和小两居,三居父母和妹妹住,小两居自己住。
钟伟家买的靠近萝岗万达的新房,目前已交楼(图源:钟伟) 交楼后的钟伟松了一口气,之前的努力奋斗是希望能给父母换套房,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面还有回迁房给自己和父母提供现金流。 钟伟似乎找不到更大的生活目标。 此时的钟伟,陷入了一个青年拆二代怪圈——自己变有钱了、但周围圈层并不会随之改变;想进入另一个圈层却又发现自己还不到门槛。 交房以后钟伟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巴宝莉的衬衫和MCM的双肩包,想彰显自己的改变。 “很蠢!以前不舍得买,现在买了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件衣服的变化”,钟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节省惯了,加上周围圈层没有改变,炫耀式消费满足不了钟伟任何需求。 “跟过他们去蹦迪,卡座周末低消上万,轮流请好肉痛,但他们习以为常。” 这里的他们,是钟伟的其他拆二代朋友,“他们本身就好几栋楼收租,他们谈豪车和美女,我开着刚换的比亚迪汉格格不入”,一起玩了几次以后,钟伟找借口不再参与他们之间的聚会。 这个怪圈导致的结果是,钟伟觉得未来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躺着反而是最舒服的选择,“我就算工作再努力也挣不了更多的钱,我好像也不需要更多的钱”。 “我不是前几名校毕业的,在广州,一个3年经验的私募证券分析师年薪20万左右;在供大于求的市场,5年经验能拿翻倍薪酬的并不多”,钟伟想象了未来的职场发展路径。
招聘软件中显示的广州市证券分析师薪酬待遇(图源:猎聘) 与之对应的是超长的工作时间和工作压力,熬夜赶报告是分析师的家常便饭,刚入职那会,为了尽快从“助理分析师”的职位升职到“分析师”,钟伟经常晚上十一二点调研回来,还需要熬夜出一份调研报告,为了第二天早会汇报。 拆迁获得的高资产让拆二代们不再耗费大量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来赚钱。 如果是拆迁以前,钟伟完全能够接受这样的工作。他公司的投资总监,8年经验年薪七十来万,前年也在广州买了房子,这让当时的钟伟充满了动力。 但拆迁以后,钟伟没了生活和买房的压力,工作重压反倒成了最大的负担。 “一年20万,拆迁前感觉很多;现在看又少又慢,我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一年到头不吃不喝却换不了一辆车,买不了广州一个厕所,为何还要去折腾?”有了这个对比后,离职的念头时不时浮现在钟伟脑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