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人出发,回来的只有15人,车子里显得有点空。当天,除了采访的时候,驻地几乎所有的消防员都沉默不语。一名消防员在努力回忆队员生前好的一面,形容每个人几乎都是“优秀、特别好”。有的人生前在努力学英语,有的马上就要回老家结婚,有的还说要好好学炊事给大家做饭。
牺牲的中队长张浩的朋友圈。 图 / 网络 经历了险情和队员牺牲后,一名消防员说,自己根本无法入睡,“即使是睡着了也会从梦中惊醒”。另一名消防员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 更为难熬的则是不断闪回的记忆。这些记忆通常是侵入性的,会随时出现在脑海里。 曾参加过山火扑救的张家口消防支队经开区大队教导员任志鑫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尤其是失去队员的情感创伤。 “消防员之间的战友情都特别深,因为都是老兵带新兵,大家吃住行都在一起。我至今都记得十多年前带我的老班长,他手把手教我判断火势,教我灭火的战术。一次燃气管爆炸,我好奇想上前去,他把我挡在身后,说危险。”如今,任志鑫也是这样保护和教导新消防员的。 国外一项专门针对群体的职业压力的调查发现,警察和消防员得抑郁症和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的几率是普通人的5倍。 经历过美国911事件的消防员,5000人在6年后噩梦依旧,其中3000人还在接受心理咨询和治疗。 说害怕不丢人 创伤也出现在参与打火的当地居民和烈士的家属身上。 木里县一名打火5年、自称是“身经百战”的村民,如今对火很恐惧。他接受过专门培训,属于“半专业消防人士”,有防火服、吹风式灭火器等专业工具,但现在,“看到打火机都心慌”。 他还担忧以后。木里原始森林植被太厚,“有时光落叶和松针就能铺10公分,要是还着火,我不知道我还敢不敢冲上去”。 烈士家属则是陷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接送家属的中巴车经常经过殡仪馆的路口,有人会靠在车窗玻璃上痛哭。火把广场的悼念仪式上,有的家属只能由亲人背着前进,还有人哭晕过去,被送到救护车上抢救。 清明这天,灵堂撤走之前,一位母亲最后去悼念儿子一眼。下山之时,她把儿子的遗像面向窗外,好让他再看看这座城市。
殡仪馆前,有民众为牺牲的消防员献上了花圈。 图 / 红星新闻 两名中科院心理研究所专家正在通过“正常化和稳定化心理干预技术”对幸存者和家属进行紧急心理干预。 当被问道“是什么让你们能克服恐惧”时,多名消防员回答说,还是职责和荣耀。 而心理专家告诉他们,即使说害怕也不丢人,要能接纳自己的负面情绪。 4月5日下午,经过森林公安确认,木里这场大火的起火类型为雷击火,起火点是一棵树龄80年的云南松。 此时,凉山森林消防支队的消防员们依然在站岗、训练。一旦有火情发生,他们仍要出发。 文章为每日人物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