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已经不能自主吞咽的患者,用胃管把靶向药送到胃里,几天后症状开始缓解。到今天,这位患者已经安然度过了两年。 很多患者都会"用脚投票"。刘文急需的奥西替尼(商品名"泰瑞沙"),在未进入医保前,即使在国内每盒单价高达5万多元,2018年前三个季度就达到了18.5亿元的销售额。 只是,这个看似巨额的数字,也仅是由小部分有支付能力的患者贡献。更多的癌症患者,不得不面临"药就在那里,我却无法触及"的窘境。 这些靶向药大多是国外药企还在专利保护期的"独家药",因为缺少竞品,它们很难有降价动力。 2017年7月,人社部通过与药企谈判,成功将18种抗癌药物纳入医保,其中包括多种靶向药。进入医保后,药品的销量必然增加,作为谈判筹码,药企就必须接受降价。乳腺癌救命药"赫赛汀"在进医保前价格是每支2.5万元,谈判后价格降到7600元。假如按70%的比例报销,患者每支只需要自付2280元。 不少癌症患者得以走出困境。但面对庞大的患癌人群,和几十上百种癌症,药品可及性的问题依然存在。 去年6月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表示,"新一届国务院医改领导小组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切实把抗癌药价格降下来。" 4个月后,新组建的国家医保局又增添17种抗癌靶向药进入医保,其中包括像刘文那样,一线药物治疗失效后,所需要的二线,甚至三线药品。 癌症患者等到了政策福利,但另一个现实问题随即出现:进医保后价格仍然不菲的靶向药,无疑会增大各地医保基金的压力。对不少医保基金本就紧张的地区来说,这更像是一场医保支付能力的极限测试。 刘文等来了"泰瑞沙"进入医保,但他所在城市没能通过这场测试,他说有些时候,他又重新认识到自己是个"行将就木"的肺癌晚期病人,"我就该认这个命。"
蛋糕就这么大,要让更多人吃到 他不知道,地方的医保基金每年都会划出总额控制范围,然后统筹使用。正如医保的全称"基本医疗保障"一样明了,人社部、国家医疗保障局多次表示,医保基金的核心原则是"保基本"。只不过,在基金池有限的情况下,每个地区对"基本"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蛋糕就这么大,医保局考虑的是如何让更多人吃到。"郭杰告诉记者,他在中部某市一家公立医院任副院长,他的父亲去年因非小细胞肺癌去世。 事实上,从数据上看,蛋糕正在越做越大。根据国家医保局公布的《2018年医疗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快报》,全国2018年的医保结存甚至比2017年增长了19.8%。 在如此乐观的趋势下,刘文的遭遇似乎就不应该存在。 我国的医保体系由城镇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组成,其中居民医保包括城乡居民医保和新农合。 根据财政部公布的2014~2017年《关于全国社会保险基金决算的说明》,我国的城镇职工医保,每年的保费收入都高过支出,对财政补贴的依赖很低。在2017年,收支盈余达到了1900亿元,财政补贴只有103亿元。 居民医保每年也都有结存,但2012~2017年间,居民医保收入的70%以上都来自于财政补贴。2017年时,全国居民医保的财政补贴高达4900多亿元。 2018年全国共10.27亿人参加居民医保,接近饱和。在保费提额有限、老龄化趋势愈发严峻的背景下,部分地区的财政补贴能力也正在逼近天花板,医保控费成为一种必要的手段。 郭杰所在的地级市是个典型的农业地区,大多数人参加的都是居民医保。再加上缺少工业,政府财政收入也相对有限,医保控费就比较严格。 "医保局压医院,医院压科室,科室压医生。"郭杰说,"压到最后的结果就是,高价药少开,甚至不开。" 何明也告诉记者,因为超过医保控费标准,"整个科室被罚奖金是常有的事"。 "很多肿瘤科的大夫都羡慕眼科和口腔科,他们的患者做完小手术,两三天就能出院,花不了太多钱。"何明说。 去年11月,国家医保局联合人社部、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做好17种国家医保谈判抗癌药执行落实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不得以费用总控、'药占比'和医疗机构基本用药目录等为由影响谈判药品的供应与合理用药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