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官没有说谎,客户是一对40岁左右的中年夫妻,从面相和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中产往上水平的家庭,丈夫全程看着手机没有说话,周旸是跟女主人交流的。 他们有一个9岁的儿子,目前在上小学,由于父母都比较忙,疏于管理,孩子的成绩一直很差,学习习惯也不好,面对未来的升学父母很焦虑,为了能离课外培训机构近一些,甚至在教培机构附近买了房子,但现在房子买了,教培机构没了,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住家教师来对孩子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由于是男孩子,客户希望找到一个男性的住家教师,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找到,周旸对于他们来说各方面都合适。 和妻子商量了一下,由于还没有孩子,时间比较充裕,周旸接受了这份工作,月薪35000元人民币,每个月有一天假期。 “在这份工资面前,我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先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看上去很美 今年9月6日,教育部办公厅就发布了《关于坚决查处变相违规开展学科类校外培训问题的通知》,其中明确禁止违反培训主体有关规定,证照不全的机构或个人,以咨询、文化传播、“家政服务”、“住家教师”、“众筹私教”等名义违规开展学科类培训。 其实,住家教师并不是“双减”后才有的,更像是家教行业的新变种。几年前,“家教O2O”曾经以燎原之势攻占市场。家长通过APP就能找到所在城市的家教,了找中介的信息差成本,还减少了千里迢迢赶着去上课的时间成本,最重要的是,平台上教师的教学资质、教学情况评价一览无余,怎么看都是门“好生意”。数据显示,从2013年到2016年,有两千多家公司涌入家教O2O市场。 既省 但平台低估了家长的决心和耐心。家长的终极目标是效果,而不是价钱或者是距离远近,只要能找到适合的老师,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而这些,恰恰是家教O2O实现不了的。到最后,家教O2O也没能培育出有竞争力的巨头,资本遇冷后绝大多数企业迅速陨落,一度销声匿迹。 的 最终,周旸和客户签订了一份非常缜密的合同,合同内没有任何地方显示周旸将对客户提供教育服务,周旸就是一名普通的家政服务员,在补充条款中还有,如果因周旸的问题而导致服务被中断,周旸将向业主赔付3倍月薪的罚款。 家政公司负责人对周旸说得很轻松:“就是你别自己暴露了自己,发朋友圈炫耀啥的,被人家举报了,你就要罚款了。” 周旸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自己和客户签署合同的当天,企业内还有三位成交了的客户在签署合同,可见这个生意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某招聘网站截图 按照计划,周旸要负责孩子所有学科的教学,在上岗之前,周旸花了整整两周把小学的课程完整地计划了一遍,但上岗后,周旸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孩子每天是要上学的,早上我7点半开车送他去学校,下午3点半接他回来,中间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太多事,有的时候业主会安排我帮着采购一些食物,家里还有专门做饭打扫屋子的阿姨。” 等到孩子放学回来,周旸辅导写作业,吃晚饭之后再做做其他功课的预习,这一天基本就结束了,“9岁的孩子你不可能按照考研的要求来制定日常的作息,教太多也消化不了。” 在周旸看来,所谓住家教师,对于小年龄的孩子来说,更多的是培养孩子的学习方法,敦促其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对于小学的课程来说,的确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迅速提高成绩,但是如果高年龄的学生,甚至是进入青春期叛逆期的学生,还能否有更好的作用很难说。 “当一名住家教师,教学本身并不会带来麻烦,主要的困惑来自身份的认知。”周旸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我经常会思考,我在这个家庭中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保姆?是老师?还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分子。”这种身份的模糊,让很多事情变得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