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卡额度被梁博换成了高性能的台式电脑、手机,还有餐馆里的美食。2017年,梁博所在的公司效益下滑,经常拖欠工资,他开始把从网贷里借来的钱谎称工资交给妻子。 据尼尔森市场研究公司此前发布的《中国年轻人负债状况报告》显示,在被调查的3000余名年轻人中,信贷产品渗透率为86.6%,其中实质负债人群在整体年轻人中的占比达44.5%,使用互联网分期消费产品的比例达60.9%。
触手可贷 几乎所有负债者,在前期都会感受到借贷平台的友好,不少人是在借款平台“雪中送炭”的帮助下,债务变得越来越多。 读大学时,白雪用过京东白条,感受过那种方便。工作后,最初,白雪的债务只来自银行信用卡、花呗和京东白条。慢慢地,她开始借网贷,拆东墙补西墙。 每到月初快要还款时,会有不少借贷平台主动打电话、发短信给白雪,承诺可以快速到账。被债务冲昏头脑的白雪,顾不上自己的信息到底从何处泄露,只希望通过拆借缓解燃眉之急。 “门槛很低”,在白雪的记忆中,许多网贷平台注册内容简单,只需要填写身份证、住址、工作单位等基本信息,而且审核并不像信用卡一样严格,“很容易就能通过”。
白雪结清“好分期”平台的欠款后注销了账号。 在借钱的宣传页面上,除了宣称审核快和放款快,有不少借贷App还会强调有免息期、可零息分期等优厚条件,在宣传时也不告知网贷的年化利率,而是用“日息万三”“日息万五”的日化利率代替。 没有仔细计算贷款利率的负债者不在少数,最初申请网贷,梁博也是为了还信用卡。他无暇顾及利率,一心想着找到能及时放款的平台,保证自己不逾期。 “借贷广告真的无处不在,整个气氛就好像所有人都想借钱给你,借钱特别容易。”白雪还记得看到过一类走温情线路的借贷广告,都是在给人一种强烈的暗示:这些钱,你不能省,应该要花,我们可以为你满足心愿提供便利…… 平台并不是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第一次逾期,梁博就尝到了借贷方的厉害。全面逾期前,他每个月需要还款近2万元,而他年收入在5万元左右,以贷养贷难以维持。 2019年11月开始,没有网贷平台给梁博放款。逾期的第一个月,20多个网贷平台轮番给他通讯录里的亲戚同学打催收电话、发骚扰短信,所有人都知道梁博是一个“借钱不还”的人,他迎来“社会性死亡”。 34岁的郑荣,是郑州一名月嫂培训师,同时,也是有40万元债务的宝妈。直到网贷逾期前,她还有种消费自由的错觉,“一两万元、三五万元,对我来说都不是事,这些钱很容易就能搞到,花起来得心应手,但其实这些钱根本不是我的。” “很多人包括我,对健康使用信用卡和网贷认识都很匮乏。觉得银行的钱、网贷的钱不用白不用,你以为用了那些钱就不要还了吗?” “所有超前消费都带着罪恶的焦虑,不是完完全全的快乐。”对于白雪而言,消费带来的快乐很短暂,快乐之后是无尽的焦虑,她总在想着如何凑钱,以完成密集的还款计划。
还不完的欠款 冲破白雪底线的一次网贷,发生在2020年8月。那一次,白雪要做一台全麻手术,预缴完5万元手术费,当月的网贷欠款就还不上了。这时,另一家网贷平台“恒易贷”承诺给她借贷额度。 借还是不借,白雪犹豫不决,“第一是因为有很高的砍头息,钱在到手之前就被扣下几千元,除此之外贷款必须分24期,时间长导致利息和服务费都很高。”(注:民间借贷中常见的“砍头息”是指在本金中预先扣除借款利息。但是按合同法第二百条的规定,借款的利息不得预先在本金中扣除。) 住院等待手术的那几天,白雪每天都会打开恒易贷看看,“如果连砍头息我都能够接受,以后网贷平台各种名目的费用,被逼急的时候,我可能也会接受。” 病床上的白雪除了疼痛,还要在母亲面前小心隐藏自己的债务危机,最后,她咬牙借了钱,“怕妈妈发现我的债务,明知道是一个深坑还要往里跳,那时候真的对自己好绝望。” |